初雪
我的亲爱的,爱略柯先季·尼古拉耶维奇:
这是一场迷人的初雪
————二○一二年的第一场雪。
叶捷琳·多罗谢耶芙娜在秋同举行了一场舞会,克鲁穆林学院这次在十一月的二十日左右就放假了,至第二年的一月三十日重新开课,我和二个妹妹——捷丽莎·爱·米哈伊洛涅娃和希尔维亚·米哈伊洛涅娃一起去赴会了,我们得到了好妈妈的同意,大半个假期都待在那一边,叶捷琳小姐表示很高兴——我们在很早以前就在奥斯劳穆夜校认识,她说如果我们不介意的话可以与她睡在一个房间,她和妹妹安娜·多罗谢耶芙娜睡在下铺,我和我的两个妹妹睡在上铺。
我们在莫斯科回车站买了三张“莫斯科—梁赞”的单程火车票,由于某一些缘由,火车票比平常便宜了半戈比。母亲让我们买了上等铺,火车用了一周的时间才抵达秋同,下火车后,我打电话给叶捷琳小姐,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电话号码应该是“200126-300-190”。很快多罗谢哈夫先生就开着一辆车子来接我们了。这辆车子是深绿色的,绿得发黑,是忍松特有的颜色。
当我们到达叶捷琳家里的时候,我们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同样来参加舞会的丽·尼古拉耶涅娃·维娅娜小姐为我们让出位置,大家一起坐在大大的鹅绒沙发上,叶捷琳招呼马尔科乞夫去端些米琪糖果来——马尔科乞夫是从前的同窗,现在和她是邻居,人十分善良,一直对叶捷琳很好,自己则去茶房里去泡些咖啡,维娅娜和戈察涅夫也跟着她一起去,说是帮一些忙。卢各切夫·彼得罗维奇·戈察涅夫也想一起去,但他旁边的W.L.伊洛季耶娃想与他谈一谈,他们两个谈得很投机,L.P.戈察涅夫很快就忘了这事。至于他们谈些什么,谁也不知道,他们互为交谈的声音简直像耳语一般轻柔,就连坐在他们旁边的、紧挨着的阿克先季.M.别万尼夫斯基也听不多清楚。
晚上,我就睡在了这里。叶捷琳小姐也学我们三姐妹在自己的名字中加了一个“爱”字,其实这是因为我的母亲名作“爱季儿莲”的缘故。沃特来夫斯基——一个幽默风趣的人,在临睡前让叶捷琳小姐留了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大家聚在加拿大式的火炉旁,沃得卡为我们讲故事,后来还余了一些时候,J.Y.贝西里奇提议大家玩丢手帕的游戏,我们玩得很开心,都带着甜蜜的微笑去各自安排的房间睡去了。
叶捷琳·多罗谢耶芙娜小姐还提醒我们第二天六点就要起来了,大家得好好玩一玩。哦,叶捷琳还说明天要领大家去这边最好的几处公园玩,听她的描述好像是一个人间的天堂。
夜,
已近了,
黎初的宁祥的曙光
也不远了。永远爱着您的爱洛沙·米哈伊洛涅娃11月29日善良的小姐,爱洛沙·米哈伊洛涅娃:谢谢您的来信,我感到十分高兴。由于付不起房租,我们家已经搬离莫斯科了,我有一个舅舅在圣彼得堡,我们全家便暂时住在那一边了,父亲尼古拉耶夫斯基在四处张罗找那些房租便宜的房子,好像听他们说在普斯科夫近郊的地方有一个靠放债收息和国家贴补的六品公务员急于将老家的一座破房窟租出去,一个月只要二十七卢布,不过这对于我们太贵了!父亲不得不到处借钱,好不容易才凑足了二十七卢布,先预交了一个月。当我们到那边的`时候,发现那里是多么破旧。不幸那初雪落之于天,整个小土窖都被埋了起来——那罪恶的雪绵绵不断,我们全家都被冻得鼻青脸肿,再加上可怕的饥饿,父母、我和小弟弟都变得更加骨瘦如柴,尖尖的骨骼愈发突出,剩下的只有一张皮包着骨头了。朔风吹呀,吹呀,是死神的脚步。我们已经昏迷不清了好几天了。这封信是我好不容易写成的,幸好父亲从前——十多年前做过几周左右的邮差,家中当时有许多的明信片、信封、信纸和各种各样的邮票,现在在少的可怜的几样家具——一张缺角的桌子、一个小灶、几个小盒子或旧木匣中仍可以翻出几张,我一直不舍得用,这次为你可谓破了天荒,所以字很小,密密麻麻的,尽量多写一些。写字的钢笔是一位好心的绅士可怜我才给我的——原来这支钢笔是随身夹在他的胸前的,可惜没几天那位绅士就患上了坏血病而逝之于世了。当时我正在街上连爬带走的行进,按父亲的意思将那张缺角的桌子卖掉,不计价钱,付了就好。突然,我听到了一阵喧哗的声音,我问一个面包店伙计怎么了,结果那伙计一点也不友善,把我给施拳加脚的赶开了。后来我才从众人的喧哗中知道了这是一场葬礼,死者是一位名叫盖尔尼特·哈弗罗维奇·埃列柯思科忒的绅士,我想起了钢笔盖上的那个模模糊糊的签名,不禁涕泪萧条。我们想回舅舅那边再住几日,可是当父亲拖着疲惫的身躯到那边时,左邻右舍都告诉他,舅舅在昨天就搬家了,有的人说是到基日岛的庄园修养去了,有人说到奥廖尔做生意去了,还有的说他已经远走高飞——到利物浦或布里斯托尔了。我的父亲这么一去就查无音信。我们全家不得不靠母亲做一些丝线活艰难度日。您最卑微的仆人和最忠实的挚友爱略柯先季·尼古拉耶维奇12月3日我的最最亲爱的,爱略柯先季·尼古拉耶维奇:这几天我们白天都上公园玩。那里的公园可真美,万言难尽啊!亲爱的,爱略特,我们晚上还举办了十分隆重的宴会,大家在一起跳呀,唱呀,非常愉快,与我一起跳舞的是那个戈尔察夫,叶捷琳和马尔科乞夫一起跳,我们先放了一曲《华尔兹舞曲》,又放了一曲《圆圈舞》,风趣的沃特来夫斯基要求他来点一支曲子,我们大家等了他一会儿,当乐曲响起来的时候,大家都浑不知所措,谁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跳,后来听叶捷琳小姐说这是《跳骚之歌》,当时只有沃得卡一个人在“翩翩起舞”,大家全笑了。后来我们又放了几支《欢乐颂》、《雨中漫步》、《四小天鹅舞曲》、《波兰舞曲》等等。舞后费瓦庞·尼古拉耶夫斯基·缅希柯夫给我们出了一道题:“从前有三对年轻人去跳舞,三个男孩分别穿着绿、蓝、红色的衣服,女孩也分别穿着绿、蓝、红色的衣服,跳舞跳到中间,绿衣男孩突然跑到蓝衣女孩的面前,说道:“今天真怪,大家都不肯与穿着和自己一种颜色的衣服的人跳舞。”请问红衣女孩与谁跳舞?”我们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出来。费瓦庞·尼古拉耶夫斯基·缅希柯夫便告诉我们:“红衣女孩应该是和绿衣男孩跳舞的。”并且说明了原因:“由于绿衣男孩在跳舞进行中跑到蓝衣男孩的面前,所以蓝衣女孩不可能是和绿衣男孩跳舞,又根据绿衣男孩的那句话,可以推断出绿衣女孩不可能是和绿衣男孩跳舞,那么红衣女孩一定是和绿衣男孩跳舞的。”费瓦庞·尼古拉耶夫斯基·缅希柯夫一说完,沃得卡就接着说:“她为什么不是和蓝衣女孩跳舞得呢?”我们“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这时候,叶捷琳说道:“大家可能有点累了吧?我们一起到客厅去休息休息去。”下午六时半,晚餐的铃声响了。晚餐很丰富,我们吃得很高兴。餐后叶捷琳带我们去逛街。我买了两个可爱的木偶,花了一卢布二十戈比。晚上,大家聚在温暖的火炉旁的的红色绒毯上,叶捷琳要为我们吟诵诗歌。当你在夜幕里沉入梦乡地球的另一边晨曦刚刚露出光芒当你感受生命欣喜的时刻世界的某一角落有人也正在绽放笑容你轻抚着我的发丝我从未如此得高兴不知在远方的你也做着一个同样韵律的梦永远倾心于您的爱洛沙·米哈伊洛涅娃12月4日
我这次为你捎上了一磅糖果,我的亲爱的朋友爱略柯先季·尼古拉耶维奇。——又及
善良的小姐,爱洛沙·米哈伊洛涅娃:
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我的弟弟费里埃瓦因寒冷不幸患上了不治之症,我的母亲也因过度操劳而患肺结核,由于条件太差,一夜就挣扎着去世了。我不得不连夜照顾弟弟。您最卑微的仆人和最忠实的挚友爱略柯先季·尼古拉耶维奇12月6日
我的亲爱的,爱略柯先季·尼古拉耶维奇:
我的亲爱的,埃格季,我们今天去了全称最大的溜冰场。
回来时大约是九时,我们玩起了堆雪人、扔雪球的游戏,这初雪越来越大,越来越迷人了,像是漫天的雪白的信鸽,为我们送来冬天的信。
过了几天,万灵节到了。我装成了一个女巫,提着一盏南瓜灯,夹着一把扫帚,在雪地里奔走,叶捷琳扮装成了路西弗,马尔科乞夫扮装成木乃伊,沃得卡扮装成僵尸,戈尔察夫兄弟扮装成了两只雪怪,
维娅娜扮装成了白色的幽灵……
我们这夜收集了许多糖果,水果糖、太妃糖、麦芽糖、橡皮糖等等各种各样,我们也很高兴的度过了圣诞节,每一个人都收到了礼物,我则收到了一组玩具火车。您最亲密的挚友爱洛沙·米哈伊洛涅娃12月20日
哦,亲爱的挚友,你家中的处境真让我伤感,我今天悄然向叶捷琳小姐借了三百卢布,这次给你捎过去,买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又及
我向你推荐一位医生——我的父亲曾邀请他来我家参加一场舞会——W.O.谢辽尔医生,他是一位好心的老医生,他一定会收留你和弟弟的,虽然他也并不富裕,现在这位和蔼仁慈的老医生W.O.谢辽尔住在普斯科夫第二路第34号,旁边有一座小诊所就是他的工作的地方——又及
善良的小姐,爱洛沙·米哈伊洛涅娃:
我的弟弟死了,我哭了一整夜。不幸接连踏至——我也患上了一种不治的病症。雪越下越狂,越下越狂,我一个人卷缩在一个角落很久了,这封信是我在含糊中写好的,至于怎么送到邮局,我也不记得了。
我感到我是活不到今夜的,再见了,朋友,但愿基督保佑你,再见,再见了,朋友,朋友……您最卑微的仆人和最忠实的挚友爱略柯先季·尼古拉耶维奇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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